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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這樣的人生過於沉悶乏味,
所以總是選擇困難的路,
即使跌跌撞撞,即使早已傷痕累累。

游向深海的藍鯨。

當把所有往身上摃已成了習慣,
都忘了原來自己也允許有一些不那麼堅強的時候。

她穿著黑色的襯衫與灰白色的薄外套,脱下鏡框的表情仍帶點匆忙慌亂,感覺卻比從前成熟。

  

她在畢業以後就跑到了東京工作,過著日本上班族的1人暮らし的都市生活。妳享受現在的生活嗎,我問。她點頭道,還不錯,滿喜歡一個人的生活,下班就去逛逛超市買買飯菜,然後回到家有自己的空間。她喜歡好多我所不耐煩的瑣事,煮食與打掃諸如此類,可説她是一個宅的人嗎,又....不是,絕對不是。儘管她偶然會聲稱如此。

 

我想一個人到日本生活的想法從她在日留學,甚至更早以前就開始萌芽了吧。後來在那場談話我似乎尋到了答案,她堅定走著的理由。

 

她總是背負著太多的期望。家人的,朋友的,自己的。香港的父母很難接受子女是個平凡的人吧,她笑著説,而感覺上自己也無法接受自己走著平凡的路。我苦笑著,沒有答話,因為我知道若甘於平淡,日子會輕鬆安逸許多。然而這樣的人生過於沉悶乏味,所以總是選擇困難的路,即使跌跌撞撞,即使早已傷痕累累。

 

她是整個家族中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人,她年輕而衝動,想要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。你知道嗎,她説,其實一直聽説過誰質疑她做作的虛偽。我皺著眉,而她衹是笑笑的告訴我,我的虛偽都好真誠。

 

也許背負著的總是沒法被旁人了解。不管誰與自己的關係有多熟絡密切,我是我,他們是他們,而自己的感受縱然被揭示亦註定無法被完全理解,比如她的偽裝,其實只是努力著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位置。

 

我想起關於期望的重擔,如同那年文憑試放榜時並沒有太多的喜悅,更多的是鬆一口氣。因為比起考到什麼,我更害怕考不到什麼。所以當她在訴說著關於背負的種種時,我似乎看到了四年來不曾認識她的樣子。

 

有時候甚至會覺得,弟弟的不優秀都是自己的責任,她靜靜的説,總感覺我還能再做些什麼,去扭轉現在的局面。如果我僅有的那份優秀能給他,我願意這樣做。她的目光透露一種堅定,彷彿她就如此相信著一切都是她能力伴隨的責任。

 

你總是把家放到好前面,把自己放到好後面,我緩緩道。

 

不對,她輕輕的道。如果是這樣,我就不會選擇留在東京了。

 

我挑了挑眉毛,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。

 

當把所有往身上摃已成了習慣,都忘了原來自己也允許有一些不那麼堅強的時候。所以在終於意識到時,已疲憊得潰不成軍。想逃,想一個人閉關或出走,因為這樣承受的就衹有自己的夢想與期許,而不是別人的。

 

看著她的時候我是這樣想的,其實這個她並沒有太大的野心,其實只是想要有自己的生活。記憶中的她大膽而聰敏,可又有多少她承擔著的沉殿而不得而見。其實衹是認識她好少好少的部分。其實衹是認識每個人太片面的模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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